离开加斯洛酒店返回王宫的路上，加西亚不禁陷入沉思。
虽说他从安娜贝尔那里得到的与艾达相关的信息十分有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艾达的确出现在拯救公主于危难的现场，否则，公主又怎么可能将她的惯常穿着特征一字不落地描述出来。
他本以为公主和艾达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
这对于艾达而言，接受委托其实就是做生意，雇佣兵为了雇主的佣金而打工。
但公主的叙说却让他发现了艾达的另一面。
看起来，艾达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公主，甚至在公主遭遇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帮公主击退了匪徒，事后仅仅只是要求公主保密她的身份，而并没有要求公主支付酬金。
平时的艾达可不会这样。
在近两年的佣兵搭档生涯中，他清楚地记得艾达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佣金少的任务都不做，更何况是毫无利润的白出力。
这是其一。
其二，公主在教堂墓园遇刺，艾达当时肯定也在场。
她当时一定是发现了黑巫师施展黑巫术的痕迹，这才会在当天夜里找到暗影工会据点，试图找到谋杀公主的幕后黑手。
如果不是巡逻队中途搅局，说不定她已经按照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艾达会对公主的安全如此上心？
明明之前在萨尔雅王都城外的山岭上，他们俯瞰夜色下的王都时，她还曾以略带戏谑的语气调侃帝国皇子与萨尔雅公主即将举行的政治联姻。
说萨尔雅公主并非是皇子的良人。
距离那天仅仅半个月左右，艾达怎么会突然间改变态度？
除非……那天她的话是一个试探。
只不过他当时的回答可能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他并没有接她的话茬评价公主，反而说帝国皇子早就有了心爱的人。
这之后，艾达就奇怪地消失了踪影。
起初，他仅仅以为这只是个意外，艾达可能因为临时有事顾不上通知他而匆匆离开。
但现在想来，事情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换一个思路试试。
如果艾达因为政治联姻而对即将嫁给帝国皇子的公主抱有同情心。
她和身为佣兵的加西亚聊到此事，或许只是想试探一下来自帝国的他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
她猜到他就是帝国皇子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就算他自己乔装后面对镜子，恐怕也辨认不出自己原来的面目。
他正确的应对方式是应该和她一起对帝国撮合的这对鸳鸯报以嘲笑与不屑。
显然，他别出心裁的回答出乎了艾达的意料之外。
身为佣兵的加西亚又怎么会知道帝国皇子已经有了最爱的人？
他和皇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两者名字同为加西亚，这家伙该不会是帝国贵族吧。
原本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自从和公主见了面得知更多内幕之后，仔细一想，这其中有很多值得他仔细推敲的地方。
该死！
难怪艾达会从他身前突然消失。
就是因为意识到他可能是帝国贵族，且和皇子相熟的原因吗？
可是之前她偏偏却又接受了帝国军的委托，协助帝国军队攻占王都。
这两者之间难道不矛盾吗？
加西亚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越这么思考下去，他的头脑越混乱。
而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艾达的确是在保护公主。
至于这背后的动因，则需要他进一步的调查。
或许，突破口就在那名黑巫师身上。
只有如此，他才能找到艾达之所以态度前后矛盾的真正原因。
“亚尔曼，去巡逻队驻地。”
“是，殿下。”
亚尔曼立刻调转马头，马车驶向了另一条道路。
十分钟后，加西亚站在了萨尔雅王都前警察局大楼前。
自从帝国军入驻以来，此地变成了巡逻队的大本营，王都监狱也被巡逻队全面接管，王都警察则彻底沦为巡逻队的跟班。
“殿下，巡逻队指挥官达内尔向您致敬！”
达内尔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办公室一路冲到大厅，冲着加西亚敬了个礼。
“嗯，说一说昨晚的事吧。”
“是，殿下，属下本想着在审讯完毕之后将报告呈递给您，殿下亲临，就说明属下做得还很不到位，对于昨夜之事惊扰到了殿下，属下深感抱歉，恳请您责罚。”
达内尔毕恭毕敬。
原本在大厅内行动的工作人员也都站得笔直。
加西亚道：“去你的办公室，我想听一听到目前为止的审讯结果。”
“明白。”
很快，坐在达内尔办公室的加西亚就拿到了一份手写的审讯报告。
他粗粗地浏览了一遍之后，将那几页纸放回桌面。
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这算不算是一无所获？”
报告中，除了那三人的姓名和基本资料之外，也就是一些他们根据委托在王都内所做的或明或暗的事情。
有的违法，有的不违法，有的游走在法律边缘。
但是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委托人却没有一个暴露。
达内尔道：“殿下，实在是暗影工会为了保护委托人的隐私，承办人和委托人是通过中间人进行联系的。而且……”
“而且什么？”
“中间人也是不固定的。有时候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有时候干脆就是利用了邮政系统，将委托人提出的条件以信件的形式寄到野鸟酒馆。”
“也就是说，野鸟酒馆严格意义上来说仅仅只是非法佣兵们的聚集地，而非暗影工会真正运转的中枢。”
“是这样的，殿下。”
“那他们的酬金如何支付？”
加西亚很熟悉佣兵工会的运转流程，一般来说，作为佣兵据点的酒馆，酒馆老板通常能够得到佣兵工会的授权，扣除工会的抽成之后将佣金付给完成任务的佣兵们。
而暗影工会虽然通过设置中间人避免了委托人与非法佣兵的直接见面，消除了黑吃黑的可能性。
可如果非法佣兵完成任务之后，他们的酬金又该如何领取。
达内尔道：“源石。”
加西亚眼睛一眯道：“你说什么？”
“准确的说，是源石在西维的购买凭证。
这在整个大陆都是硬通货，无论拿到哪里都可以换成金币。”
达内尔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手下从证物保险柜中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躺着几张薄薄的仿佛书签一般大小的石片，上面印有精美且繁复的花纹，最重要的是，石片顶端镶嵌着一颗红色的碎片。
在稍微黑暗的环境下，红色碎片竟散发出隐隐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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